余淳于| 駐韓美軍慰安婦:“警察和皮條客是一伙的!”

【文/網(wǎng)專欄作者 余淳于】
“我至今仍無法忘記被美國士兵毆打的情景,僅僅因為倒酒時低著頭,或者沒有面帶微笑,有時甚至毫無理由就被扇耳光。”
這是一位曾經(jīng)被迫為駐韓美軍提供性服務的韓國女性的陳述,遭遇之慘,很難讓人相信這是發(fā)生在現(xiàn)代社會的事。
9月8日,117名受害者向首爾中央地方法院提起損害賠償訴訟,要求韓國政府與美軍當局為其共同違法行為承擔賠償責任,每人索賠1000萬韓元(約合8000美元),并要求美軍當局做出真誠道歉——這被視為是“基地村”女性首次直接向美軍提出責任追究。
9月8日,“駐韓美軍慰安婦損害賠償訴訟案”召開記者會
“根本無法逃走,抓回來就被打”
所謂“基地村”,是指1961年12月,韓國軍政府直接將美軍基地周邊兩公里劃定的“慰安特區(qū)”,全國共104個地點被官方默許用于向美軍提供性服務,這些在美軍基地旁邊的所謂“特區(qū)”,就成為了人們口中的“基地村”。
根據(jù)歷史學家和活動人士的調查,20世紀50年代到80年代,共有數(shù)萬名韓國女性在這些“基地村”,為駐韓美軍提供性服務。
京畿道東豆川市“外國人觀光特區(qū)”的一條街道,這里曾經(jīng)有很多服務美國士兵的夜總會和妓院。圖片來源:《紐約時報》
在韓國女性權益組織Saeumteo出版的《慰安婦歷史資料集》中,通過受害者的口述,揭露了“基地村”中殘酷的生存現(xiàn)實:許多女性是被以“高薪包食宿”的招聘謊言誘騙過來的,實際卻陷入性剝削的深淵。她們一旦進入,幾乎無法逃脫。“皮條客”、警察與官員相互勾結,形成嚴密的控制網(wǎng)絡。
而他們對于“基地村”女性的控制手段也是多種多樣,且相當殘酷:
一是藥物控制,通過毒品使她們成癮并依賴控制者供應;
二是債務陷阱,用各種辦法不斷擴大債務使她們無法償清,被迫持續(xù)工作;
三是肉體暴力,毆打與虐待成為日常威懾;
四是思想操縱,將她們宣揚為“賺取外匯的愛國者”“韓美民間外交官”“美元產(chǎn)業(yè)的脊梁”,用扭曲的榮譽感進行精神PUA。
韓國媒體《Sisa Journal》曾在2016年推出關于美軍慰安婦的系列報道,其中多名受害者接受采訪并講述了她們的遭遇,以下是整理自其中兩位主要受訪者的口述實錄:
問:您最初為什么會選擇去“基地村”工作?
金女士:我看到一本宣傳冊上刊登了一條提供住宿的招聘廣告。我想既然要去工作,總得有個地方住,就去了那邊。結果發(fā)現(xiàn)那其實是一家職業(yè)介紹所,他們把我介紹到了“基地村”,但我完全是被騙去的,起初根本不知道那是服務美國士兵的地方。
問:那里的女性有沒有嘗試過逃跑?
金女士:剛開始的時候,身邊一直有人緊緊跟著,連去澡堂都有人監(jiān)視。在那樣的監(jiān)視下,根本沒法逃跑。我見過一些姐姐嘗試逃跑,但被抓回來就會遭到毒打。整個制度根本不給你逃跑的機會。
問:您是否曾向警方報告被騙的情況?
金女士:如果你去警局報案,沒過多久,老板(皮條客)就會來接人。警察和皮條客根本就是一伙的。
樸女士:報警根本沒有用。他們被要求封口,其實什么都知道。皮條客和當?shù)鼐於际怯新?lián)系的。還有個警察后來甚至自己開了一家俱樂部(即軍營妓院)。
問:當時“基地村”女性需要“登記”,為什么會有那么多未成年人成為美軍“慰安婦”?
樸女士:我當時是被皮條客帶到一個地方,一個老人給我做了張假身份證。我用假證件通過體檢,當時登記卡上寫的年齡是21或22歲,實際上我只有15歲。那時候的孩子(未成年人)再怎么成熟,和二十多歲的人看起來也不可能一樣。但就算政府官員或警察看出來,也沒有人管。
上文中的樸女士在接受采訪時已60多歲。1971年,她年僅15歲,因家境貧寒、急需找工作,從濟州島到首爾謀生,而后又被騙至“基地村”,落入皮條客的陷阱。
值得一提的是,1971年正值韓國政府加強對美軍慰安所管控的時期。當時正值中美蘇大三角關系的調整時期,受尼克松主義影響,美國逐步減少駐亞洲軍力,駐韓美軍也從約6.3萬人中撤出2萬人,這對樸正熙軍政府構成極大壓力。因擔憂美軍繼續(xù)撤軍,韓國政府發(fā)起所謂“凈化運動”,成立“基地村凈化委員會”:強制要求“基地村”婦女接受性病檢測,并加強了對“基地村”的直接與間接干預——也是那個時期,導致了相當多人權侵害行為的發(fā)生。
1977年5月2日,樸正熙總統(tǒng)親自簽署了有關基地村凈化措施的文件。
1959年10月18日《東亞日報》的一篇文章稱,全國健康檢查顯示,慰安婦中有66%的人是病毒攜帶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