9月6日，加拿大“魁北克”號護衛(wèi)艦、澳大利亞“布里斯班”號驅逐艦過航臺灣海峽并滋擾挑釁，我東部戰(zhàn)區(qū)新聞發(fā)言人施毅陸軍大校強硬發(fā)聲，“加方、澳方行徑傳遞錯誤信號、增加安全風險。戰(zhàn)區(qū)部隊時刻保持高度戒備，堅決捍衛(wèi)國家主權安全和地區(qū)和平穩(wěn)定”。

澳大利亞“布里斯班”號

此次挑釁正值中國舉行抗日戰(zhàn)爭勝利80周年大閱兵結束不久，因而引發(fā)高度關注。

觀察者網借此契機，邀請澳大利亞地緣政治分析師巴里·希利（Barry Healy）來解讀當前澳大利亞局勢。巴里·希利以終身馬克思主義活動家的身份為榮，他不僅是澳大利亞反對AUKUS核潛艇行動的積極參與者，還一直在嚴厲批評澳大利亞政府“毫無正當理由地加入了美國對抗中國的軍事備戰(zhàn)行動中”。

巴里認為，對澳大利亞人民最有利的做法是制定獨立的外交政策，將所有美國軍事基地驅逐出澳大利亞領土，并向發(fā)展中國家伸出援手，以消除美國"基于規(guī)則的秩序"所造成的損害。

【對話/觀察者網 高艷平】

但愿澳美軍方看了能明白：別招惹中國

觀察者網：您觀看了天安門廣場的閱兵式嗎？印象如何？澳大利亞的公眾和媒體是如何討論的？

巴里·希利：是的，作為一個澳大利亞人，看閱兵式很有趣，澳大利亞電視臺對此做了些報道。就在今早，我還聽了澳大利亞廣播公司早餐節(jié)目的相關訪談。當然，為了找“懂行”的評論員，他們又跑去美國找了個右翼智庫專家。聽著節(jié)目時我就想，我都能猜到那家伙要說什么——“這場閱兵是在秀肌肉，對世界是個大威脅”，諸如此類。

他們還說什么“這些武器看著唬人，但中國缺乏軟件和指揮系統(tǒng)來有效運用”。我心想：做你的美夢吧！對比之下，特朗普為美國陸軍成立250周年紀念日搞的那場閱兵敷衍得簡直沒法看。

抗戰(zhàn)勝利80周年紀念日閱兵式

中國閱兵方陣展現出的紀律性和精氣神令人震撼，你能感受到這支軍隊的昂揚斗志。更重要的是，這場閱兵昭示著中國作為大國已然崛起，且對此有清醒的認知——這未必構成對世界的威脅。

但愿澳美軍方看了能明白：別招惹中國，就這么簡單。不過多數澳大利亞人可能不會想這么多，普通民眾目前還沒太在意政府的反華論調。澳大利亞人對政客向來充滿懷疑，所以這大概也是大眾的普遍反應。

澳大利亞媒體刻意將其渲染成武力的展示，說什么這些“中國武器遲早會用來對付澳大利亞”之類的鬼話。說真的，或許我該在訪談后半段談談澳大利亞資產階級統(tǒng)治集團及其媒體、政客的整體智識與道德水平——實在令人汗顏。我甚至想就澳大利亞資產階級的拙劣表現向中國人民致歉，他們實在上不得臺面。

澳大利亞仍死抱著美國大腿不放，實在可悲

觀察者網：最近我在ABC上看到關于丹尼爾·安德魯斯的新聞。他是澳大利亞前政要，他和鮑勃·卡爾受邀參加了北京的閱兵式。澳大利亞媒體卻揪著丹尼爾·安德魯在北京與幾位重要領導人的合影做文章，他們說，安德魯斯為什么會和普京、金正恩等出現在一張集體合影里？這種反應讓你驚訝嗎？您對這兩位政要出席北京的閱兵式活動以及在澳媒引發(fā)的爭議怎么看？

巴里·希利：我覺得對丹尼爾·安德魯斯的這種詆毀，在澳大利亞沒掀起多大水花。右翼勢力在鼓噪——你們要對抗的是整個右翼陣營。ABC（澳大利亞廣播公司）正忙著配合政府的反華基調，沒錯，就是官方那套對華敵視政策。

不過最近對丹尼爾赴華的反應開始分化。越來越多像“珍珠與刺激”（Pearls and Irritations）這類自由派媒體——澳大利亞有好幾家這類網絡媒體——發(fā)出了不同聲音。但總體敵意仍在。

我感謝上帝讓丹尼爾·安德魯斯去了上合組織會議。想想看，上合組織代表著全球近半數人口，而澳大利亞政府居然沒派任何官方代表出席，連大使都沒去！這意味著澳大利亞資產階級統(tǒng)治集團——我們這個資本主義統(tǒng)治階級——對世界上一半人口漠不關心。瘋了，除了這個詞我想不出別的形容。

現在連一些退休政要——丹尼爾·安德魯斯、鮑勃·卡爾、保羅·基廷，還有來自右翼政黨自由黨的馬爾科姆·特恩布爾——都在指出這種瘋狂。但澳大利亞統(tǒng)治階級死抱著美國大腿不放，就像看特朗普的臉色似的。我們竟淪落至此，實在可悲。

今年早些時候，大概是四五月份，我聽說澳大利亞國防軍司令在某右翼智庫（記得是澳大利亞戰(zhàn)略政策研究所）發(fā)表演講。澳大利亞廣播公司新聞報道稱，他要求國民必須做好在本土作戰(zhàn)的準備，所有基礎設施都要為此進行調整，尤其是要準備好收治大規(guī)模傷亡的醫(yī)院。這條新聞就這么輕描淡寫地過去了——澳大利亞軍隊最高指揮官公開宣稱他們正在為本土可能出現大規(guī)模傷亡做準備。我們的媒體怎么能如此沉默？簡直難以置信。

澳大利亞：兩面三刀機會主義？

觀察者網：但中澳關系，至少在貿易領域，已有所改善。

巴里·希利：確實如此。這正是他們采取的策略之一。我們必須認識到其中蘊含的所有矛盾——這些矛盾極其深刻。澳大利亞國民性格中根植著從歷史沿襲而來的巨大矛盾，這些矛盾持續(xù)影響著當前局勢。我早就看透了澳大利亞資產階級的軟弱性。他們有什么特點？機會主義。他們可以向中國賣鐵礦石和農產品——西澳大利亞州兩大支柱產業(yè)就是鐵礦開采業(yè)（這些礦石全都運往中國）和農業(yè)（小麥、大麥、葡萄酒、蘋果，包括龍蝦在內的所有農產品都能銷往中國），與此同時，配合美國的遏制中國策略。

西澳大利亞政府最近宣布了新政策。他們正在西澳發(fā)展一個號稱將成為該州第二大就業(yè)來源的新產業(yè)，并調動所有教育機構為其服務。這個被委婉稱為“國防工業(yè)”的產業(yè)，將從事武器裝備的設計、制造和銷售，并將成為出口導向型產業(yè)。

這里有幾個關鍵問題：當一個社會走向軍事化，必然會影響其內部的民主權利。想要和平的社會，就要以人類發(fā)展與和平為導向。但我們現在正日益轉向戰(zhàn)爭導向——這勢必會侵蝕澳大利亞的民主權利根基。

還要指出的是，我們與美國締結的各類盟約可追溯到二戰(zhàn)結束后的1950年代。除了眾所周知的《澳新美安全條約》，現在又新增了AUKUS協議，特別是那份99%澳大利亞人聞所未聞的《軍力態(tài)勢協定》。

如今整個澳大利亞北部遍布美軍基地、通訊站、間諜設施和作戰(zhàn)指揮部——就在我住處的南邊正在建造核潛艇基地，澳政府為此投入80億澳元，后年就會有美英核潛艇輪換，實際上常駐該地。我們整個大陸正在被改造成......唉，還需要我多說嗎？

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是什么樣子？我想去中國親眼看看

觀察者網：我們一會再來深入聊這個話題。澳大利亞右翼渲染“中國威脅論”并不令人意外。在您最近的文章中，您提到中國不對澳大利亞構成威脅，中國也不尋求沖突。什么因素塑造了您的中國觀？是個人家庭背景、學術影響，還是您作為馬克思主義者的立場？

巴里·希利：我與中國沒有任何私人聯系——沒有親屬關系，也沒有朋友在那里。正因如此，我才更想去中國親眼看看。

作為一個終身馬克思主義者，中國的崛起給馬克思主義理論帶來了諸多挑戰(zhàn)。中國確實有很多“資本家”在活動，不少人非常富有。那么中國是資本主義國家嗎？澳大利亞最大的兩個社會主義團體都認定中國是“資本主義國家”、“帝國主義國家”。但事實上我并不認同這些觀點，我覺得自己掌握的背景知識和信息還不足以準確描述真實情況。

中國的綠色發(fā)展實踐成績斐然

我的好友維賈伊·普拉沙德是一位馬克思主義學者，也是“國際人民大會”組織（International Peoples' Assembly，縮寫為IPA）的領導人。他的觀點很有意思：中國有資本家，但沒有資產階級；中國沒有代表資產階級利益的政治組織。這個說法很有說服力，我傾向于接受。我特別想知道中國共產黨取得的成就是否類似于1920年代布爾什維克在蘇聯推行的新經濟政策？如果是這樣，那對馬克思主義理論將產生深遠影響。

如果中國是“資本主義國家”，那為什么能帶領8億人脫貧？每次翻開報紙或瀏覽網絡，我看到中國飛馳的高鐵，看到被稱作“生態(tài)文明建設”的實踐——這尤其吸引我，因為我曾從事基層可持續(xù)發(fā)展教育工作。如果這些成就是資本主義帶來的，那我們何必還要共產主義？

如果是社會主義制度取得的，那我就必須深入研究他們的意識形態(tài)。比如“社會主義市場經濟”和“中國特色社會主義”的概念——雖然我還不太理解“中國特色”的具體內涵，但這引發(fā)了我的思考：如果中國可以建設有自己特色的社會主義，那么“澳大利亞特色社會主義”又該是什么模樣？這些問題都值得我們探索，我非?？释钊胙芯恐袊?。

看看烏克蘭等案例就知道，美國隨時會犧牲盟友利益

觀察者網：您主張澳大利亞應實行獨立外交政策、驅逐所有美軍基地、通過與發(fā)展中國家合作來消除美國”基于規(guī)則的國際秩序”造成的破壞。我的第一個問題是：在當前政治環(huán)境下，這些主張的可行性如何？其次，這些美軍基地具體如何損害澳大利亞追求自身戰(zhàn)略利益的能力？

巴里·希利：這里有幾個關鍵點。1950年代初簽訂的《澳新美安全條約》號稱給予澳大利亞安全保障，但條約唯一實質條款只是規(guī)定：當任一方認為受到威脅時，可召開外長級會議——僅此而已。1963年印尼接管西巴布亞時，澳大利亞孟席斯保守黨政府要求召開盟國會議，美國直接回絕?？纯礊蹩颂m等案例就知道，美國隨時會犧牲盟友利益。

我認為美國根本軍事信條是“本土絕不能挨炸”。除此之外，他們才不在乎炸彈落在哪里。澳大利亞綠黨也持相同觀點，我們早該擺脫這些荒謬的軍事捆綁。

這些美軍基地真的能保護澳大利亞嗎？1973年第四次中東戰(zhàn)爭期間，尼克松總統(tǒng)令全球美軍基地進入核戰(zhàn)戒備，而澳大利亞的松樹谷基地（Pine Gap)在未告知惠特拉姆工黨政府的情況下就同步啟動了警戒。次年當政府試圖收回基地控制權時，1975年惠特拉姆政府就被政變推翻。從此工黨再不敢違逆美國，這種恐懼延續(xù)至今。

如今整個澳大利亞北部遍布美軍作戰(zhàn)設施，我們既無真正安全保障，還要承擔美國隨時發(fā)動戰(zhàn)爭的風險。這些軍事基地一直被用于協調全球范圍內的無人機打擊行動。在奧巴馬執(zhí)政時期，澳大利亞的通訊基地就曾協助操控無人機，導致阿富汗婚禮現場慘遭屠殺。

而如今，我們每年卻要耗費數千萬澳元去購置核潛艇，而不是把這些錢用于幫助周邊發(fā)展中國家建設基礎設施。澳大利亞完全可以重建制造業(yè)，在礦產、農業(yè)等領域與發(fā)展中國家開展互利合作。

中國的全球治理倡議才是正道

觀察者網：我突然想到——這就像殖民地體系的延續(xù)。美軍基地不僅留在澳大利亞，還存在于日本和許多歐洲國家，因此這些國家無法實施獨立的外交政策，必須看美國的臉色行事。您提到澳大利亞最需要從兩方面制定獨立外交政策：首先是擺脫美國在澳軍事存在；其次是通過與發(fā)展中國家接觸來消除美國所謂“基于規(guī)則的國際秩序”造成的破壞。為何您認為接觸發(fā)展中國家能成為替代戰(zhàn)略？

巴里·希利：哈！美國那套“基于規(guī)則的國際秩序”可真是“成效斐然”啊——看看伊拉克的下場，阿富汗的結局，還有加沙的慘狀！老天爺！美國放出這些惡犬撕咬巴勒斯坦人民，就是在向中國展示他們想施加給你們的恐怖。這套“基于規(guī)則的國際秩序”推行了幾十年，得了吧，我們早該擺脫它了。中國領導人在上合組織峰會上提出的全球治理倡議才真正引人入勝，那才是正道。

9月1日在天津舉行的上合組織峰會上，中國首次提出“全球治理倡議”

說到這個所謂的“秩序”，澳大利亞竟也參與其中——我們軍艦軍機打著“維護航行自由”的旗號在南海游蕩，可美國自己連《聯合國海洋法公約》都沒簽署！澳大利亞究竟在替誰賣命？更諷刺的是，該公約第30條明確規(guī)定：像澳大利亞塔斯馬尼亞島與本土之間的海峽，完全屬于該國領海。若沒有澳方許可，他國艦船根本無權穿越巴斯海峽。

同理，臺灣海峽的歸屬權問題純屬中國內政——不論是大陸還是臺灣當局都主張對這片水域的主權，這需要中國人民自己解決。臺灣問題本就是中國內戰(zhàn)遺留的歷史問題，帝國主義總愛把別國領土切得支離破碎：北愛爾蘭問題、印巴分治、巴以沖突、朝韓分裂、南北越戰(zhàn)爭……這些血淋淋的教訓還不夠嗎？中國如何處理臺灣問題，澳大利亞根本沒資格指手畫腳！

說到澳美軍事同盟，我們資產階級政客的戰(zhàn)略眼光實在可悲。抵制上合峰會就暴露了他們無視全球半數人口的傲慢——在他們眼里，中國與澳大利亞之間的島國不過是核潛艇航線的絆腳石罷了?？上О拇罄麃喼蓐柟獬渑?，擁有制造太陽能板的所有礦產，本可成為清潔能源界的“沙特阿拉伯”。但現實呢？我們西澳大利亞州全澳碳排放量最高，正朝著完全錯誤的方向狂奔。采訪開始時我說過，澳大利亞資產階級既愚蠢又懶惰，現在全國人民都在為此買單。

觀察者網：中國公眾注意到澳大利亞近期在改善對華貿易關系的同時，卻與日本達成的100億澳元軍購協議，將從日本購買11艘先進的“最”上級護衛(wèi)艦。這是否表明阿爾巴尼斯政府正在推行“雙軌戰(zhàn)略”：經濟上與中國往來，軍事上緊跟美國？之前您已經談到一些，您是否愿意再談談？

巴里·希利：澳大利亞資產階級統(tǒng)治集團的政治代表完全精神分裂！這種武裝到牙齒對抗中國的做法荒謬至極——中國何曾威脅過澳大利亞？明朝鄭和船隊據說曾到訪澳洲，但連個腳印都沒留下，更別說殺戮征服了。

九歲那年，我在教堂里看到了一張令人毛骨悚然的海報：畫面風格鮮明，猶如一幅黑白木刻版畫：一排被反綁雙手的修女和牧師跪在壕溝前，身后的“中國士兵”正用槍抵著他們的后腦處決。畫面下方赫然寫著標語：“此地亦將如此”。電視里還播放著越戰(zhàn)宣傳片：渲染“共產主義軍隊”如何南下入侵。

這些恐懼全是人為制造的！520名澳大利亞士兵命喪越南，可我們又殺害了多少越南自由戰(zhàn)士？我姐姐的初戀就葬身在那片戰(zhàn)場。

如今同樣拙劣的恐嚇戲碼再次上演。我們本該擺脫AUKUS這些軍事累贅，轉而通過上合組織與東南亞交往，參與“一帶一路”建設——澳大利亞完全能與中國在非洲的項目對接。

看看中國正在巴西修建的橫跨安第斯山脈的鐵路吧，未來將連接秘魯新港口，開啟整個拉美與中國的貿易通道。這些商船同樣能?？堪闹?，我們本可與拉美實現共贏。澳大利亞明明有這么多選擇，為何非要追隨美國？

反對AUKUS：前路雖艱，我們仍在努力

觀察者網：AUKUS成立于2021年，但有趣的是它似乎已從美國優(yōu)先事項中淡出——2025年3月被英國記者追問進展時，特朗普竟反問道，“AUKUS是什么？”鑒于中國快速的軍事現代化，這個聯盟是否還具有戰(zhàn)略意義？您作為AUKUS核潛艇項目的堅定反對者，反AUKUS運動迄今取得了哪些具體成果？政府對該項目矢志不渝，在如此艱巨的挑戰(zhàn)下，是什么支撐著你們持續(xù)抗爭？

巴里·希利：需要厘清幾點。AUKUS協議在澳大利亞國內政治中的分量，遠重于它在美國或英國的重要性。英國外交大臣7月訪澳時簽署新協議《核動力潛艇伙伴關系與合作條約》（又稱《吉朗條約》）——竟宣稱要“強化北約”。澳大利亞根本不是北約成員，北約與亞洲何干？與澳洲何干？

2023年拜登和英澳方面簽署AUKUS核潛艇計劃。特朗普今年2月時反問英國記者，AUKUS是什么？

可現實是，通過AUKUS等各類協議，澳大利亞與美國的捆綁程度已不亞于北約成員國，甚至更甚——畢竟我們連北約的集體防御保障都享受不到。

澳大利亞民眾對政客的蔑視根深蒂固，但國民性中又有某種詭異的放任：就像沙漏社會，政客在上層為所欲為，平民在底層過自己的日子。這種“澳洲式懶政”實為帝國主義遺產——工人階級被物質主義異化，以為順從資產階級統(tǒng)治就能分得殘羹剩飯。正是這種“大澳州人的麻木”（Great Australian Apathy）讓統(tǒng)治集團屢屢得逞，AUKUS就是最新例證。

當我們向民眾揭露AUKUS的代價——其耗費的財政資金足以解決全國住房危機時，人們確實會憤怒。但反AUKUS運動尚未形成真正規(guī)模，當前澳洲最浩大的群眾運動仍是巴勒斯坦團結行動。盡管我們已在地方政府層面乃至工黨基層成功引發(fā)討論，但前路依然任重道遠。想扭轉高層政策仍非易事，縱使困難重重，我們仍將繼續(xù)努力。

關鍵在于：若美國最終拒絕向澳大利亞交付協議潛艇，澳洲政客的愚蠢將徹底暴露，必會引發(fā)政治地震。但我預判美國會交付潛艇，同時要求澳方放棄對本國潛艇的指揮權——這劑苦藥會讓澳洲人想起獨立初年的屈辱：當時所謂“澳大利亞海軍”的軍官全是英國人，一戰(zhàn)二戰(zhàn)時我軍更冠名“澳大利亞帝國部隊”，我父親當年就是在英國國旗下作戰(zhàn)的。歷史輪回，何其荒誕！

中國將重回資本主義興起前的世界中心角色

觀察者網：中國國慶閱兵已落幕，但中國讀者仍高度關注美國與其亞洲同盟的動態(tài)——這個同盟在中國人眼中常被視為不穩(wěn)定之源，而且最近該同盟似乎在持續(xù)強化。另一方面，中國領導人近期與普京、金正恩、莫迪的會晤，也展現了亞洲和平力量的積極發(fā)展。在這種復雜局勢下，您對亞洲安全前景是否有憂慮？您認為維護該地區(qū)和平的關鍵何在？

巴里·希利：我對核戰(zhàn)爭恐懼至極。當看到我們政府的行為時，我深感震驚。記得黑格爾曾稱拿破侖為“世界精神”的化身，引用這句修辭，特朗普則是“世界歷史級蠢貨”——或許唯一能阻止戰(zhàn)爭爆發(fā)的，反而正是他荒唐的自大狂癥。

美國曾試圖通過美日印澳“四方機制”將印度拉入反華陣營，但特朗普的關稅大棒徹底粉碎了這種可能——任何印度政府都不會再信任美國。這種矛盾確實能削弱美國的戰(zhàn)爭沖動，但還遠遠不夠。

澳大利亞統(tǒng)治階級始終沉溺于仰視美國的執(zhí)念——保守黨效仿共和黨路線，工黨追隨民主黨方針。這種殖民心態(tài)使我們從未真正將腳下這片大陸視為家園：而今大堡礁的珊瑚正在白化消亡；2019年的山火滅絕了數十億動物，考拉瀕臨滅絕……統(tǒng)治階層對待澳洲就像對待一次性餐盒，用盡即棄。

不過矛盾中也孕育著希望：澳洲礦業(yè)巨頭福瑞斯特（FMG）最近從中國銀行獲得142億人民幣的定期貸款，用途包括與中國供應商合作，以及幫助這家澳大利亞鐵礦石生產商推進其脫碳計劃。當資本家們發(fā)現“與中國合作真香”時，這種示范效應或許能喚醒澳洲工人階級。我們完全有能力改變這一切。

當前美澳軍事同盟看似固若金湯，但美國深陷的社會政治危機正使這些協議變得極其脆弱。一旦美國內部崩解，澳洲政策或將迎來重大轉折——雖然目前我們還無法實現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。

這可能跑題，但我想說的是，每天清晨我和妻子去海灘游泳時，常與海豚、海獅為伴；晚上我們仰望南半球璀璨星河。我多希望能帶你們看看這片海灘和星空，而不是討論該死的核戰(zhàn)爭！這種被戰(zhàn)爭機器異化的人類文明實在荒謬。

《共產黨宣言》指出，資本主義是通過向美洲和好望角等地的殖民擴張崛起，而如今中國正引領我們邁向新紀元。中國對人類文明存續(xù)至關重要——我相信她將重新扮演資本主義興起前的世界中心角色。這既意味著巨大責任，也蘊含著無限機遇。中國的未來，實乃人類文明存續(xù)的核心命題。這些關于中國國家性質、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經驗的深刻思考，正是我們需要持續(xù)探索的富礦。